夜雪书帷

专注冷笑话然而写不出来的唠嗑人

沈顾|倾盖如故(三)

神话AU

(不完全大纲文。时隔百年的更新,最近实在懒,加之捋剧情有点乱,先放一半上来。)

◇玖◇

昨天雨来得匆忙,临到傍晚才放了晴。谁知到后半夜忽然又下起雨,直至蒙蒙天亮,雨才渐渐停下。雨后的空气闻起来湿润清爽,还带了些草木香掺杂着泥土腥味。

沈易睡了个好觉,美滋滋伸着懒腰走到门口,放眼望向远处青山连绵,依稀可见炊烟袅袅飘上半空,晴日艳阳,照得人身上也舒服暖和。他这正陶醉,后脑勺不幸又遭了袭击。

除了姓顾的还有谁能这么无聊?

他转过身翻个白眼,然后低头一看,是块乌漆抹黑的山芋皮。再抬头,顾昀正大爷似的靠在稻草堆铺成的靠垫上啃山芋,两腿交叠好不自在。

边啃山芋还要边嫌弃山芋皮蹭得他手指都脏污,“既然你都烤了怎么就不能剥好了给我?看这给我脏的,啧啧。”

沈易看着他咬下一大口金灿灿香喷喷的山芋,手指上那点黑皮碎屑根本没有影响他胃口,由此可见这纯粹是顾某人鸡蛋里挑刺,因此他也懒得计较,“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吃着别人烤的山芋还敢挑三拣四,信不信我饿死你?

解决完了早点,顾昀也不再瘫着,从干草堆上起身,嘴里不忘挤兑下这间收容过他们的破庙,“破砖烂瓦睡得我腰酸背疼,山洞都比它平坦。”

沈易摸了遍身上,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东西,便背起包袱听见这厮又在扯淡,实在是无奈了,“顾兄,好歹也是个庙,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怎么也得顾忌着点。再说了,昨天山中大雨还是破砖烂瓦收留的你。”说着又向那尊石像拜了拜,“多谢这位仙君庇护,我等这就离开,有唐突惊扰的地方请您见谅,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你这嘀嘀咕咕念什么东西呢?跟一个武将念佛号你脑子还清不清醒了,昨夜淋的雨还没晾干那点水吗?”顾昀抬起一只脚,嫌他婆婆妈妈准备下一秒踹过去,愣是被句尾那声佛号气到发笑。

在本尊面前提那秃驴嘴里动不动念叨的玩意儿,是嫌日子太顺还是活得腻味?

“碎碎念什么?老妈子吗你?听得我简直头疼!”

虽然没有照着要害部位踹,但沈易小腿肚还是不可避免地挨了那么一下,他刚迈过一只脚,还有一只正待跨出,被顾昀这一动作直接搞得失去平衡,踉跄了下,好险没摔个狗啃泥。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这儿正跨门槛呢摔个好歹你负责啊?!”沈易没好气翻翻眼皮,完了想起他提到武将,又不禁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供奉的是武将?”

顾昀当然不会说他自己早就看出来这是下界人给他刻的石像,丑得辣眼就不说了,还冒着一股子傻气,最主要的是,破砖烂瓦有损他的格调。

“我当然知道。”顾昀插着袖子老神在在扔下这么一句就飘走了。

沈易一头雾水也跟着往外走,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尊石像莫名有些眼熟。尤其是五官面目,让他心中隐隐生出惆怅,跟不舍。

下了山就是一片村落,远处湿润雾气被风吹开,山峦如黛,一条大江缭绕其间,好似挽了条轻纱飘带。

沈易一手拽住抱着酒葫芦不肯撒手的顾昀,一手作了个吹哨的姿势,清脆声响,把扑腾在半空的木鸟招了回来。

顾昀眯着眼睛老往那木鸟身上瞟,脸上就是大写的想玩。沈易已经看透这人不是什么善茬,但凡有个新奇东西到他手里都不长久,因此无视了那道灼灼目光,迅速把木鸟揣衣襟里。

山路九曲十八弯,沈易靠着木鸟指引顺利摸出来,连个山匪都没撞见,也没走岔路,运气异常地好。

按理说过了这片村落,再往北就能入冀州府地界,离京城就不那么远了。沈易盘算了包袱里的花销跟赶考的日子,应该勉强能凑合到目的地,要是身边没有这个麻烦,说不定他还能省事点。

此时日头方盛,破云而出照彻山间,江上渔船出行,一天的劳作由此开始,隐约有歌声乘风送至耳畔。

顾昀听得蠢蠢欲动,手已经摸到袖子里那根笛子,沈易看他神情哪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忙一把按住他胳膊,“你先别吹笛子,我怕一会儿不好打听情况。”

顾昀回以白眼。

村落里三两人家连在一处,隔开一段又是几户人家接连,错落有致,看着清简但见炊烟袅袅一派野趣,颇有点山水田园诗里描画的意境。令人见之忘俗。

沈易顿时觉得肚子里墨水涌动,恨不能当场墨笔挥毫写上两句,不然对不起这大好景致。然而对面慢吞吞走来的一对爷孙俩打断了他这个念头。

小孩儿被老人牵着颠颠地走过来,一身粗布衣裳,扎俩小辫,脸上肉也没几两,身形瘦瘦一条,嘴里咬着手指,乌溜溜的眼珠子来回扫过他们两人。

佝偻驼背的老人家眼睛不大看得清,眯了半天才发现是两个大活人,“我说你们,怎么来咱们龙头村啦?”

沈易客客气气一拱手,“老先生,我和我朋友就是途经这里,想请问到冀州府最快要多久?”

“……你说什么?冀州?”老人家往身后群山方向一指,“快别去冀州,据说冀州南边的苍梧一带正闹匪呢,已经有好多人逃到咱们这儿避祸了,村子里不少人听说了也打点家底,逃往更南边,剩下一部分不死心的,想碰碰运气,毕竟根都在这儿,哪里能说走就走?”

冀州闹匪?一州辖地之内有匪盗横行,官府理应出面管制压服,怎么会放任其为祸百姓。况且冀州离京城不过数十里,若是冀州有异样,京城必然也能闻讯,这冀州知府不怕因此落罪?

“老先生,我正是要上京城赶考的举子,若是冀州这条路走不通,那我要如何到京城?”

“你真要去?那你怕是得往东一直走,到渡口坐船北上到大沽港,再往北就能到京城了。闹半天原来你们是去考试啊……”指路的大爷捋着胡须叹气,“现在当官的,都没几个好人,也就前些年,元和年间出过一个好官,那是真好,让老百姓都能吃饱穿暖有好日子过,可惜后来让奸臣给害惨喽,皇帝还听坏话,把那好官一家都给砍头了,你们别不信,就那几天里,落了好久的雨,好多地方都发涝了,都说是好官受了冤枉,老天也为他抱不平呢!”

沈易是如假包换的读书人,但也不傻,这种事不是没听说,且不说皇帝如何,吏治清明与否,其他人能不能理解这份初衷,飞蛾投火,以身殉志本就是一个读书人的信仰。哪怕风雨如晦,世情险恶,一滴水落进污泥里可能并不会起多大作用,但盛世安宁天下和乐这一理想,永远是悬在士子心头的明灯。

只是现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跟着说道几句,打算告辞离去,身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昀突然开口,“你们这村子为什么叫龙头村?”

沈易跟老人都愣了,这家伙也会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啊,因为咱们这儿曾经被一位龙神庇护过,很久以前这里发了大旱,周围几个县城里人都死得死逃得逃,地皮都干裂了,别说庄稼,根本种不活,但有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天突然就阴了下来,没多久开始下雨,下了一天一夜,这才保住了村子里最后一点人,后来大伙儿就把村子改叫龙头村了,听说啊还有人看见过龙呢!”

顾昀听完没什么触动,只是道了声谢。沈易看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也就不管他。

那小孩儿嘬手指竟然嘬到睡着,老人抱起了小孩儿跟他们说不用谢,便往村子里去了。

直到踏上渡口顾昀也没作幺蛾子,这让沈易很不习惯,于是他忍不住问,“你这是怎么了?那个龙头村有古怪?”

“要有古怪我早给它掀了,还能等到你来问。”顾昀嘴里说不出什么特别顺耳的,这会儿在想事情声气也就冷淡了点,若没记错,那个老头说的龙神应当就是百年前下凡多管闲事的应祈。

这人……这龙在天界就改不了到处都要插一手的毛病,结果还把手伸到下界去了。好悬没叫玉帝踢下诛仙台啊。

但还有个最头疼的麻烦,他始终没找到龙灵。当初应祈于西海之滨一役精魂散离,好容易保下微弱一点,投放昆仑天池养了百年又用司命盘测算出五行属水寅时出生的人,将精魂封存于此人身上,倘能辅以龙灵贯顶刺激精魂苏醒,或许应祈能够再生。

只是人间这样大,顾昀找到他花费数十年,看着他长至如今又是数十年,模样跟从前所见的略有不同,气质倒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不知得再有几个数十年,才能找到龙灵,看着他苏醒重生———

再入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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