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书帷

专注冷笑话然而写不出来的唠嗑人

【杏默】见微知著 2

贰。

杏花君突然做起了梦。

做梦其实没什么奇怪的,甚至可说是常态。但如果梦到才见过一次面的人,那可就非常的惊悚了。

不出意外地从床上弹起,床头柜上的猫头鹰闹钟叮叮当当报起了时,扯裂一室静寂,格外地吵耳朵。

恶狠狠地吐口气,随手按下闹钟开关,杂音终于停止。杏花君双手捂住脸把那个诡异的梦境简略回顾一遍,墨绿色头发的人,站在一株红色的树下面,抬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专注且沉默。周围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吹到身上只觉得湿润,像南方地区谷雨节气里绵绵不断的细雨。

杏花君张嘴,发现出来的只有空气,没有音节。他忽然深刻地感觉到,这一方天地里,满是入骨的寂寞。那个绿色的背影动了一下,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身来,虚软的声音极其冷静平缓地道出一个心愿。

这都是什么见鬼的大头梦。杏花君把手按在脸上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无须理会。不过说到绿色,他想起昨夜留宿在客房的病人。

拉开卧室门,外面蒙蒙亮的天光透过磨砂玻璃窗照到地上。现在时间尚早,他以往都是五点钟起来做全套的养生茶灸。今天例外,他更在意那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你醒了。”

这是他推开门听到的第一句话。杏花君愣了一秒,随即震惊地发现那个人衣服仍然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豆腐块似的被子放在床脚。这家伙是根本没睡觉吗?

“我睡了三个小时,四点十一分起来的。”

三个小时???杏花君差点一口气呛到,啊喂喂,正常人少说也要七个小时睡眠时间才算合理吧?再不济五个小时也是要的啊!才睡三个小时?是嫌活得太长?

“既然你醒了,那么我也该道别。昨天,谢谢你。”

啊?这就要走了?杏花君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站在门边呆呆看着他从身边擦肩而过,等到大门保险发出喀哒的声响,他才回神,“等下!”

那个人在玄关处回身,视线轻轻落到他身上,“怎样了。”

“……”现在是闹哪样,人家要走自己喊住了却不说什么事,可是要说有什么事,杏花君又实在说不出。你的病还没看完?要不要吃了早饭再走?你到底是什么人?

问题太多,一一从他脑子里排列过去,每一个都想问,但问起来都嫌突兀。怎么看怎么婆婆妈妈,杏花君一咬牙决定留人吃早饭的时候,墨绿色的呢子一角已经消失在大门后面。

“再见。”

“啊啊啊——!”杏花君越想越觉得来气,保温杯往桌上一磕,水花溅出来沾湿不幸充当垫板的人体穴位图。上面的钢笔墨立刻晕开一小团,手腕线底下的两处穴位标记已经看不清了。

穴位标记是不要紧,反正他早烂熟于心。但是早上自己那个样子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没眼看,身为医师的气场一点没剩下,平时明明没什么问题,怎地到了那个人面前,就会不自觉地漏气。太失败了,当初师父不论对任何人,哪怕是师娘,当然,对自己老婆肯定还是要包容迁就一下的,但那毕竟是眷属关系啊,这边不过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也许这世上真有什么人克人的说法。杏花君一边扶额感叹一边喝了口枸杞茶,重新翻开针灸医理的小册子,对照穴位图把晕湿的部分补好。没过两分钟,诊所门口来了一辆电动车。一看车牌号就知道是熟人,杏花君把穴位图合上压在一边,跟大步迈进来的老友打招呼,“老万,你怎样有空来我这里啊?哪里不舒服了来看诊?”

万曙天。刑警队上一任队长现今撤下第一线成为便衣民警,虽然琐事缠身比较头疼,但至少不必面临生死关头。不过这样一位负责认真的好警官,要不是有什么大毛病,又怎么会轻易离开岗位大老远到他的诊所来呢?人民公仆可是不存在假期这种东西的啊。

“杏花君,我来是想问问你,小孩子的感冒总好不了该配什么药吃好?”

“感冒啊,普通药店里不都有推荐的一类药吗?不过我个人是不建议吃药啦,孩子年纪小,肠胃脆弱经不起西药立竿见影的强效,还不如用食补,多饮温热水,家里通通风,不出几天就会好。”奇怪,只是普通小感冒需要这么愁眉苦脸吗?杏花君直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老万,你儿子感冒了?情况怎么样?”

“光儿感冒一个多礼拜了,一开始我忙于警局里的工作,我妻子也忙着开店,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给孩子吃了些感冒药。本来以为没事了,谁知道突然又加重了。药吃了好几天,也没有起色,我们夫妻带他去卫生站做检查,说检查不出什么,但光儿情况真的不太好,我打算带他去大城市的医院,可是……”所有的存款永远比支付费用少那么一点点,万曙天并无太多亲朋好友,借钱也是有限。尤其是现代医院大多还是西医为主啦,花钱简直如流水。

话讲到这个份上杏花君也明白老友的为难之处,索性建议道,“要不你看这样,去大城市看病的费用肯定不少,况且小孩子对于西药的抵抗程度并不高,我这里虽然门面比较寒酸啦,但应付感冒发热之类的小毛病还是绰绰有余的,不如你有空把孩子接过来让我诊断一下,费用看你情况来。”

这下万曙天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拉着他好好感谢了一番才老泪纵横地(?)开着电动车走了。

目送老友离开,兜里的手机叮咚叮咚地响,划开屏幕,发现十几条未读消息,再仔细一看,中医同盟交流群里接连不断地蹦出一条又一条对话框,杏花君挨个看过去,忽然捕捉到血枯蝉三个字眼。

前段日子他闲着无聊翻阅古老陈旧的医书,正好看到枯血症一例,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动了研究的念头。不得不说,学徒十几年来难得遇到相当头疼的一个病例,这让杏花君有点郁卒,但学中医的有几个是好放弃的?翻遍XX纲目,XX方以后,他总算研究出来一个方法,用血枯蝉做药引,然后放干病人全身血液,重新灌入新的血液。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想法和事实就是有差距,而且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光是放干全身血液就够离谱,还要再灌新的进去?这样根本没法活了吧。

最最重要的是,血枯蝉这种东西很难见到。记录药材的书籍当中都没提太多关于这个东西的内容,就是一笔带过而已。线索到此中断,杏花君只能暂时搁置。但如今既然有了一线希望,不争取一下,还是他杏花君吗?

「你们是在聊血枯蝉?」

「哈呀,老朋友许久不见,平时连影子也摸不到,今天竟然如此主动问候,怎么能不叫人愉悦呢?」

要么不开口,一旦开口必然是与神棍一般,铁定是神蛊温皇没跑。是说上次见这家伙不是搞神经医学的嘛?又是怎么混进中医队伍的?不过这种讲话方式听着真是欠捶。

「我难道不能讲啊?我也是中医同盟一份子好不好,神蛊温皇你这个赤脚医生怎么好意思待在里面!」

「欸~老朋友讲的哪里话,我对中医一门也是怀着莫大的热忱啊。别忘却了,我也是一名医师。」

算了,和这种人扯皮只会没完没了浪费时间,杏花君才不想继续,于是重新敲字问问其他人。

问来问去就是戳不到点上,杏花君有点烦躁,于是改了方向,「万济医会的时间地点是什么?」

「群公告有写的喔,你可以自己去看啦。」

真的是有够麻烦,杏花君本来就不太会用这种现代交流工具,还要他自己来找,天呐这个公告到底是在哪儿?

终于在顶端一栏找到公告图标,戳进去一条一条看下来,了解到他想要的信息,准备退出界面锁屏,熟悉的蓝色头像闯进视线。

「杏花君怎么会突然对这味药材感兴趣,研究枯血症真是不易啊。」

「这免你操烦,是说你怎么有空闲混迹于中医界,什么解离身份的那个东西弄完了?」见鬼了,这都是什么字眼,听都听不懂。

「是解离性身份疾患,唉,一项漫漫无期且枯燥单调的求索,总是需要全新的东西来让自己放松一下,不是吗?」

时时刻刻求放松那是温皇的习惯,杏花君无法理解,他只有忙碌才能感觉到真实。单方面地强行结束对话,杏花君才不管那个人什么想法,兴致勃勃翻开医书,找到夹在枯血症那一页里添注的笔记,又往上添了许多琐碎的细节。

不管怎么样,看到一线光明的感觉总是不赖的。

修改完笔记,离饭点还有十分钟。杏花君打开了XX外卖,上次那家的蔬菜汤就挺好喝,一路下划菜品众多,简直目不暇接。就在他斟酌到底点鸡胸肉配西蓝花还是煎蛋配芦笋的时候,突然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不会是什么诈骗电话吧?抱着存疑的态度按下接听,里面传出耳熟的声音。

“喂你好,是杏花君吗?”

“啊是我,请问是有什么事?”

“我是九算学术机构心理学助教玄之玄,默教授失踪了,我用定位仪只测出他的大致活动范围,但就在今天早上消失了——”

杏花君一边眉毛猛的跳起来,“……消失了?”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人在也就罢了,难道人都走了还算医师的责任吗?

“定位仪显示是在离开你家以后才断掉追踪的。”

杏花君扶额。

TBC

医学名词什么的不必在意,题材限制了我的想象力。随便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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