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书帷

专注冷笑话然而写不出来的唠嗑人

沈顾|倾盖如故(一)

(这是个神话AU,背景架空,涉及到沈顾两人在前前前世的身份,名字有所更改,这算是我私心吧,添加了私设。转世以后两个人还是用回沈顾各自的名字,剧情狗血纯粹瞎编,如不能接受请火速点叉!!!❌❌❌)




↓↓↓正文如下

……

◇壹◇

杏花一开十里,满目尽是锦霞艳红,粗布长衫的书生途经到此,叫这璀璨的美景泼了个头脸。一路上跋山涉水,所见皆是人间声色,却不曾见过这么……茂盛的景致。

这得种多少杏树啊?书生拨开花枝,探着头往前走,香气随风漫进鼻子里,似乎连日奔波的困顿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奇心引着他穿过好似漫无边际的花海,忽然书生感觉脚底下有什么东西硌到,一低头,地上草丛里卧着个酒葫芦,他捡起来捧手里打量了下,圆圆的小巧的一只葫芦,上面画着云纹,云上伏着一尾龙,寥寥几笔简洁利落。

他正发呆呢,头顶上传来一声,“哎。”书生抬头望去,日光东来,花影浮动,只见一撇青色的衣角从花簇里垂落,微风轻轻,宽大的衣摆也跟着飘动。

“摸够没?”

书生愣了下,抬高了手臂把酒葫芦举起来,“兄台,请问这可是你掉的?”

“废话。”

“那还予你,不过在下冒昧提醒兄台一声,这随身之物还是看紧为好,以免遗漏。”顿了顿,书生又道,“树上风景固好,但此非君子所为,还望兄台能明白。”

那人似乎嘀咕了句什么,不过声音不是很大,书生也没管他,说完就背着包袱打算离开,谁知下一秒后脑勺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记,他捂着后脑勺猛然转身,瞪圆眼睛,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手到下意识伸出去接住了那只扔过来的葫芦。

“哎,呆子,给我去打点酒来。”


◇贰◇

天界。

瑶池里碧波微漾,芙蕖袅袅娜娜开得正好。不可谓不诗情画意,就是岸边长条条躺着个人有点影响美感。衣袖大喇喇地摊开,一角已经被池水沾湿。手臂斜斜垂着,指上勾着小巧的酒葫芦,摇来晃去,堪堪离水面几寸距离,但凡力道稍微倾斜一点儿就得连着手一块儿浸水里去。

“帝君———”

“帝君??”

“勾陈!”

躺着的那个勉为其难地睁开半只眼,瞟了眼风风火火冲过来的人,“喊什么,太上老君炼丹炉里那三昧火烧你屁股了还怎么着?”

应祈实在服了这祖宗,主君殿里折子堆上天全靠他一个在批阅,他就是再有十只手也不够用的,何况还有许多大事需要帝君亲自裁定,根本不是他一个副手能全部包揽下来的好吗?这人还有没有一点主君的责任啊?!

“呵呵,三昧火没烧我屁股,快把勾陈宫燎了,帝君你是真不知道急字儿怎么写啊?”应祈抖抖面皮看着那个丝毫没有打算起身的家伙,说实在的,要不是以下犯上是条大罪,他能一天犯个十几回,“西海之滨魔界那帮吃饱了撑的前来叫嚣,时不时来晃荡这么一回,烦都烦死个人。”

“你说我要你有什么用?”躺着的帝君可算爬了起来,顺便朝应祈小腿上来那么一脚,“连群杂碎都搞不定你不如脱了这身袍子从南天门跳下去算了。”娘的,好好的酒兴全败光了。

“你当我没动手啊?问题是他们没完没了,不仅如此,还好死不死散播谣言!”应祈愤而捞起小几上的酒壶灌了口,指骨差点儿捏青。

“什么谣言?”勾陈挑起一边长眉,语气骤然冷肃,帝君积威稍露头角就压得人心头一窒。

“……”应祈咬牙沉默了会儿,“帝君你还记得,千年前你在轮回镜前下的谶言麽?”

勾陈一时没想起来,“啊?什么玩意儿?”

“……”应祈真想借来电母的锤子电他两下,愣是忍住了平复着呼吸缓缓道来,“西海之滨,不灭魔火从生,人间灾祸不断动荡频起,天柱塌,昆仑倾。”

这么一提醒他想起来了,可是这个谶言他也没跟谁说过,真要盘算起来也就玉皇大帝那丫。虽然勾陈帝君位份不亚于坐镇中极天的玉帝,但毕竟整个天庭都是玉帝在操心,他纵然掌管西极天,也得把谶言这么重要的事上禀一下。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偷喝仙酿好酒之类的小事,不灭魔火,天柱塌而昆仑倾,搞不好整个三十三重天都得完蛋。

但这事儿,魔界那边是怎么知道的?还搞出了流言来?

“应祈,你就没查查源头?”

“说来古怪,我派了人去打探过,只知道流言是在上回我们剿灭西海最后一批来犯的魔界敌军的十日之后传出来的,具体是何人并不知情。”

勾陈坐着不动,跟入定了一样。

应祈却是再了解主君不过,他一看到那家伙低头就知道他肯定又在啃手指甲了。神麽,谁还没个爱好怎么的?


◇叁◇

书生揣着酒葫芦往来路方向走,内心不住责问自己,干什么要多管这糟心的闲事。没等他把圣贤教诲拿出来温习个遍,人已到了杏花林。而那个让他打酒的人还是躺在树枝上,位置一点没变,懒洋洋地歪着,远远望去像挂在枝桠上的一丛绿蔓。

“兄台,你的酒……”

“你是用爬的?怎么去这么久。”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书生简直气得连君子涵养都不想管了,“嫌我慢兄台大可自己去。”

“我啊,腿脚不太好,不能走太长的路。”说着小腿垂下来晃两晃,“我酒呢?”

书生拎起酒葫芦,“你自己下来……”拿字还没出口,这酒葫芦竟然自己飞起来,然后稳稳落到那只早就伸出来的手上。书生怀疑自己眼花,使劲揉了两下,什么啊?刚刚那葫芦是自己飞上去的?青天白日的他怎么做起梦来了……

“你这表情怎么回事?来的时候踩狗屎了?”

“……”

“哑巴了还?”

“哑巴你个头!”

书生万分确定一件事,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要不然也不会走到这里,遇到这么个古怪的人。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还有路要赶,离京城尚有好些路程,他这点花销要用来吃和住,运气好的话找个破庙对付一宿,还能省点住宿费用。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告辞。”

刚转身,脑袋又被花簇砸中,书生忍了又忍,僵硬地回身问道,“兄台还有什么事?”

“我葫芦掉了。”

书生一低头,果然草丛里躺着个葫芦,醇厚芬芳弥漫开,并着花香一起,熏熏欲醉。

第二次。他在心里如是想,走过去捡起来,那只葫芦又一次飞到那个人手中。这次书生看清楚了,他本来以为葫芦上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机关藏在其中可以自行起落,但从表面来没什么破绽,他没事的时候就爱倒腾些偃甲机关一类的东西,虽然称不上精通,门道还是能窥出一点的。可是这葫芦实在是神奇,就跟自己有生命会行动一样。

“请问你这葫芦是从何得来?”

“朋友送的。”

“那你这位朋友可是懂机关术一类?”

那个人突然沉默,书生正欲为自己失礼的发问而赔罪,他又重复了不久前做过的事———

“不好意思,我刚刚手滑了一下,有劳你再替我捡一捡。”

给你惯的!当我没看见你松手麽?书生捡起葫芦直接收起来,“既然如此,这酒葫芦我就收了,顺便,饮酒伤身,兄台还是少喝点吧。”

“可惜,可惜,要是换个姑娘来收,就是十万八千次我也愿意。大老爷们儿看着就很煞风景,这葫芦是我的宝贝,你要拿也可以,礼尚往来,留点值钱的东西。”

书生从包袱里摸出一只小鸟,“这是我做的偃甲木鸟,可类信鸽传递消息,日行百里不受阻扰,当中嵌入磁石,可以自行导引方向,我一路把它带在身边没有走岔过。”除了这片杏花林。说起来也是鬼,这鸟怎么会好端端把他引到杏花林的?

那人摸着下巴眨了眨眼,似乎听得很认真的样子,“一只鸟就想打发我?”

“那你还想要什么?我一个过路的穷书生,钱也不多,就剩一条命。”

“穷酸是真穷酸,”他叹口气,纡尊降贵似的道,“那你把名字留下。”

“在下沈易,字季平。”



◇肆◇

西海之滨不似东海仙岛,有云霞罗织花草丰盈,什么瓜果美酒更是不要想。除了海就是礁石,连块种瓜的地都没有。勾陈坐在一块大礁石顶上托着下巴思考在海上种水瓜的可能性,“应祈,你说咱能种出水瓜来麽?”

这丫总说自己耳朵不好使,他明明走路一点动静没有,勾陈却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他。

应祈偶然拿这事问过他,当事人一脸茫然,废话,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不就咱俩吗?

合着底下那些兵将全是口气?再说西海再怎么样鱼虾总归不缺,你帝君也没少吃。

“你可以试试在梦里种。”应祈很没诚意地接道,“敢情我之前的话你是全当耳边风了,勾陈宫那么些折子还没批呢?”

勾陈望着海面上一波连一波的浪涛不说话。

“祖宗!给句话啊!!”

“水瓜不好种,那就种点荨草得了,好歹是片绿色。”勾陈掏掏耳朵自顾自地满意点头,完全无视了身边快要七窍生烟的下属兼好友。

应祈忍无可忍一把薅住他肩膀,“再不批完人间就要乱了!”

勾陈帝君主宰人间兵戈杀伐,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每道折子批复与否都决定了江山更迭。也无怪应祈这么着急,这祖宗独行惯了,身边不爱有太多人围着打转,领兵打仗不在话下,就是看到一摊文务会犯头疼,本来吧玉帝要给他拨俩人过去帮忙打下手,愣是叫他挡了。然后把常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副将,也就是应祈,骗———不是,请过来帮他处理这些琐事。

当年魔界首尊风头强劲率领魔军一路逼近西海之滨,甚至登上岸来大肆破坏,搞得本来就荒地似的西海越发凄惨。而勾陈帝君万年一闭关,那会正好赶上他出来,闻讯立刻从昆仑山奔赴西海之滨,以火速之势荡平魔军,一气宰了那首尊,头颅削下挂在旗帜上给那帮不成气候的喽啰吓得直接丢盔弃甲,死的死逃的逃。

玉帝知道此事之后,特地召他过去问询了下情况,得知隐患已除松了一大口气,又褒奖两句赠了些新奇宝物,中途婉言向他推荐了几位帮忙操持文务的仙君,勾陈却只一笑,以勾陈宫中的文务早有着落为由拒绝了。玉帝也不深究,和气地岔开了话题,说了些天庭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放他回了西海。

玉帝什么心思,他不明白,也无心弄清楚。但身边凭空添两个陌生人他实在不能习惯,这大约跟他以往四处征战时养成的戒心有关。最主要的是,应祈这家伙使唤起来顺手啊。

西极天勾陈帝君府下第一武将,打得了仗批得了折子,种得了果酿得了酒,没事还能帮着灵君养养动物,帮火德水德星君他们修修兵器。有将如此,岂不是美滋滋?

应祈什么都好,但就一点———话太多。

比如现在。

“唉,你是不认字儿还怎么?批个折子这种小事还要来烦我,头一天批啊?”勾陈揉揉额头,被念叨得十分头疼。

应祈一脸嘲讽,“噢,你以为批完就完啦?不得你再亲自过目一遍盖个印信儿……”

“你……我印信放哪儿你不清楚吗?还要我过目,你没长眼睛?看完了直接给我盖,不然要你来干什么!”勾陈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属下太纵容以至于出现现在这种君不君臣不臣的糟心事,嗯,看来还是要多给他找点事做做的好。

“嘿,你这……”应祈没了法子,只能翻翻白眼比个中指以表不满,在成功遭到上司唾弃之后又提起那个流言,“帝君,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按理来说,数百年前魔尊所率一支几乎断绝,这不灭魔火又是什么说法?天柱镇于南极天的瀛洲蓬莱没有万年也有千年,昆仑山更不必说,难不成魔界还有什么大招?”

“……应祈,话太多,不会有仙子心悦你的。”

“……”

这人脑子里还有没有点正经的了???

◇伍◇

沈易打死也没想到,他不过就是帮忙打了一回酒,从此漫漫赶考路上就多了个累赘。

身边这人根本毫无自觉,一身青衫晃晃悠悠,手里甩着酒葫芦,左顾右盼神情轻松仿佛踏青郊游。

杏花林一见,沈易报上姓名,这个人就轻飘飘地从树上跳下来,插着袖子不紧不慢道,正好我也要去京城玩玩儿,一起啊。

于是就一起了。

我到底干吗要答应和他一起……等等,我有答应他吗?沈易回想了下,刚才分明是这个人强行跟他同路。什么去京城玩玩儿,这样的鬼话也是随便编编就能让人信的吗?

沈易这里打着算盘,前边的人蹲在了一个摊边,手里捧着一支竹笛,反反复复地摩挲,摩挲了几遍果断揣进怀里,然后指着沈易跟摊主道,“这笛子我要了,大哥快来掏钱。”

……?我揍你信不信?

结果当然是没揍成。沈易破费了二十文买了那支笛子,简直肉疼得不行,那可二十文啊……够吃好几顿了!

虽然怨念但那家伙总是动不动祭出身患疾病不能受气这等理由,搞得沈易实在下不去手。因此干盯着那个背影,几乎快盯出俩洞,同时思考着要怎么才能委婉又利落地甩了这不请自来的赖皮。

“你等什么呢,还不快点跟上?中午不吃饭了?”

这家伙还有脸说吃饭的事儿?“不吃了,二十文已经超过了我一天的开销,我包袱里有些烧饼凑合吃。”

干巴巴几块饼被一个布包包着,沈易递过去一块,自己拿起一块正要吃就听见嗤笑,“这你也吃的下去?走,要吃就得吃顿好的,否则不白活一世了。”

“你不是没钱麽?”沈易有点纳闷,难道这家伙还是真人不露相?

“还有什么比我更值钱的?”

“……”

江城自古繁华。

街道上铺的一水儿石砖,贩夫走卒高门贵族熙熙攘攘络绎往来。商铺客栈林立,吆喝叫卖,巷陌小曲不绝于耳。

沈易跟着那人从人堆里挤到路边,抬头一看,正好是家酒楼,门面精致又不失气派。在这里吃上一顿……得不少钱吧?胳膊上冷不防被拍了一记,紧接着他就被推进门。

“发什么呆啊,进去。”

从上楼进包房再到点香上茶,沈易一直没回过神,他一个读书人,半辈子就没进过这么讲究奢侈的地方。瓦缶从来不输金玉,园蔬固然粗淡不见得就比珍馐差多少。人生在世,吃穿用度样样在意那还要不要读书了?

“一看你这就是没见过世面,不过在酒楼吃个饭,也能给你愣成木头。”

“你有钱?”比起吃饭,他更关心能不能全身而退。

“啧……今儿我不给你来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相信了是吧?”然后他就从袖子里摸出一大把金叶子。

沈易差点眼珠子掉出来,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还是长得特别好看的那种。”

“……我是说,名字。”

“那你听好了,我名顾昀。”





◇陆◇

勾陈宫的院子里栽有成行的杏花林,花季能持续好几个月,这会开得正热闹,可惜来得人少,绝好的景致全便宜了勾陈。

原本应祈应当也是有份的,这片杏花林正是他的手笔。西极天的气候比其余三极都要低许多,且干燥,杏树很难存活。但应祈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仅让杏树扎根下来,还栽培出一大片杏花林。只是眼下种树的人正在宫中忙得四脚朝天,根本无暇出来跟他抢位子。

“啊呀……”勾陈在躺椅上舒服地伸个懒腰,摸出酒葫芦灌了口酒,美得眯起眼。

天边白云悠闲地从他头顶往东飘去,朝霞冉冉映得云海锦绣。时间顺着指缝流淌而过流进光阴之海,耳边风声呼啸,突如其来的倦意催着勾陈闭上了眼睛。

无穷尽的蔚蓝海潮与苍莽青天汇成一线。

少年蜷缩着身子躺在海面上,底下水波流动却没有沾湿他衣衫。天地皆静默,他独一人在此,身边没有一个人,一点活物的动静。

这是第几次了?少年在混沌里挣扎着想,攥紧手指却使不上力,他蹬着脚尖努力爬起来,如果不爬起来,就跟不上修炼的进度,帝君之位,能登上去的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熬过来的?既然轮到他头上,他就必须做到。

可全身的肌肉根本不听脑子指挥,发软地往下沉,意志又强撑着不肯倒下。少年咬牙切齿,嘴里弥漫着血气,拼命地靠胳膊支撑起上半身,视线被汗水模糊出重影,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星辰如漩涡汇聚。摇了摇头,幻觉退去,眼里还是那片蓝色的大海。这片海底藏着千年修为的焱炙,现身时海底火山随之出水而爆发,整片海都会沸腾燃烧,稍有不慎就要葬身火海。

少年要做的就是除掉这只焱炙。

先前他在初战焱炙时,已经吞了两颗避火珠,经符咒之力加持的护体罩门也已经不支,半遮不遮地保护着他。现在焱炙沉回水底,他要想除掉这千年妖物,必须要再引它出来。入水作战非他所长,很有可能会被反制。

可是他现在还能再战吗?

掌中长剑轻轻发颤,随即被少年一把握紧。一手竖剑指天,一手拈起剑指抹过剑上寒芒,然后竭力捅进脚下水面,默念咒诀,水面如蛛网一般裂开,水波动荡不休,随即喷薄冲天,一声炸响,烈火咆哮着席卷过海浪,焱炙从滚滚焰色里现身,狂傲之态不可一世。

少年深吸口气,心里反复想一句话:若是做不到,死在这里也是活该。

喧嚣震天,少年隐约从水波和火焰的交错中看到一点黑色的影子,那黑色的影子离他越来越近,渐渐出现一张稚嫩的脸,额头上的印记闪了一下,少年就彻底沉入黑暗。

“帝君。”

勾陈猛然睁眼,一瓣落英从额头滑到旁边,视线放空了须臾,然后转过脸盯着一身玄衣的应祈看来看去。

应祈被看得浑身不舒服,“怎么了帝君?我脸上有墨?还哪儿不干净?”

“没怎么,看你不顺眼,想揍一顿。”

???还有没有天理了?信不信他真的以下犯上弄死这丫啊!

“我又怎么你了,你要揍我一顿?”应祈深呼吸了几次,决定还是要把原因问清楚。

“我梦见你把我的酒全喝光了,还冲我得瑟,你说说,我怎么能不揍你?”勾陈谎话张口就来,而且口吻逼真,应祈完全给他带了进去。

应祈服了这人的厚颜无耻,“什么?我用贪你那两坛酒?酒仙那儿我去的比你还熟,我自个儿也会酿,还能稀罕你的?”但吵归吵,他眼睛没瞎,勾陈的脸色明显有一瞬不太对,额前乾坤印光华闪现,是心气动荡之故,看来并非普通小事,“到底怎么回事,你正经点,梦见什么了?”

勾陈伸手捞过几案上的蟠桃啃了大半,然后长长叹口气,“实不相瞒,应祈,其实我是梦见了第一次出征魔族的时候,那会我初掌西极天三十六天将,幸有你在侧帮我分担些,可……我没想到魔族在那般垂死绝境之下竟还留有后手,连累你———”

说着,又啃了两大口桃子,“我手巾呢?拿来我擦擦。”

应祈没好气地扔他胸前,“你就为了这个想揍我?”这样对待过命兄弟不怕遭天谴吗?

“我还没说完,你受伤以后啊,正好玉帝派来支援,我就托人把你送去中极天,你回来后不是还说过有个仙子特别入你眼麽?我梦里就见你俩一来二去成为眷侣了,还说要下凡去过日子,搞得我从此一个人批那没完没了的折子,我能不揍你?”

“敢情你也知道勾陈宫的折子多。”应祈憋着笑觉得解气了点,“勾陈帝君掌天地人三才,管束着人间兵戈之事,地上但凡发生了点什么武将崛起或陨落的琐事都要一个个登记在册,还得维持天地平衡,度化一方百姓……哪件不是事。”

“是啊,所以才要交给你来办。”勾陈大言不惭地应是。

“勾陈你能搞清楚谁才是主君吗?!”果然这人正经超不过三秒,听他扯淡不如多批两本折子!

勾陈心安理得地假装没听见,“哎,桃子还有没有了?再去给我弄两个来。这杏什么时候熟,我都等不及吃它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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